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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番外三 穿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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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元五十三年,冬。

這一年的冬天尤其冷,早早的就開始下雪,鉛雲密布,皇宮籠罩在一片陰霾之中。

弘元帝病重,皇太子匆匆處理了前朝的事,就到盤龍殿守著。弘元年間,帝後共治,四海升平,弘元帝早在十年前就放權給了太子,一時之間倒不會出什麽亂子。

“怎麽樣了?”太子蕭祁瑞穿著杏黃色的朝服,焦急地問太醫。

“皇後不讓臣等進去,臣等也束手無策……”太醫臉色蒼白,皇上已經不行了,若要他們進去施針,倒是可以吊一會兒,但皇後看到他拿出銀針來要往皇上手上紮,當即翻臉,把他們統統趕了出來,已經七八個時辰不讓他們進去了。

左右丞相前後腳從前朝趕過來,左相兼太子太傅趙熹,難得臉上沒了嬉笑,望著盤龍殿緊閉的內室出神。

“不能由著皇後……這般……”右相蔡弈一把年紀了,還是改不掉急脾氣。

朝中的六部尚書、靜王蕭祁璘、安國公樓瑾,這些朝中的肱骨陸續趕來,早朝的時候聽說皇上醒了,眾人都匆匆趕過來,但這氛圍,怎麽看都不對勁,皇上既然醒了,緣何不召見群臣?

靜王蕭祁璘,乃是太子同父同母的兄弟,弘元帝的嫡親弟弟蕭承錦幾年前病逝,次子承爵,襲了靜王銜。這裏除卻太子,也就數他地位最高,被急於知道消息,想讓他出聲詢問的眾人看著,靜王卻只作不知。

眾人只得把目光投向皇後的弟弟,如今的安國公樓瑾。樓瑾有著一雙肖似皇後的薄唇,但眉眼更像他的母親,比起皇後那明艷的寒星目,更溫潤一些,平日裏常帶著笑,讓人不由得生出幾分親近。

樓瑾感覺的眾人的目光,緩緩擡眼,那雙溫潤的眼睛裏毫無笑意,眾人不禁抖了抖。怎麽忘了,樓皇後一手教導出來的樓家家主,根本就是個披著羊皮的黑狐貍,豈是能拿來探路的?

看著面沈如水的皇太子,除了暴脾氣的右相,其他人都不敢出聲,只能跟著垂首而立,等著皇上或者皇後的召見。

這麽多年,樓皇後的手段眾人看得分明,但凡危害到皇上的事,這位絕對會變成一尊殺神,如今皇上病重,樓璟這些天來猶如困獸,誰敢這個時候惹事,定然死無葬身之地。

屋中燃著帝後常用的冷香,地龍燒得屋中溫暖如春。

穿著明黃色繡鳳凰紋常服的樓璟,正靠坐在床頭,懷中抱著只穿了內衫的皇上,溫聲說著話。

“濯玉,我睡了多久?”蕭承鈞面色紅潤,並不像個重病之人。

“三天了。”樓璟的聲音有些啞,一瞬不瞬地看著懷中人的臉。

蕭承鈞靠在樓璟的懷中,在那溫暖的胸膛上輕輕蹭了蹭,“累不累?”

“我在你旁邊睡著,怎麽會累?”樓璟將明黃色的錦被往上拉了拉,將懷裏的人抱緊一些。

“朕這一生,為了昱朝費盡心血,如今海晏河清,無愧於列祖列宗,無愧於天下黎民,”蕭承鈞笑了笑,擡頭看他,“可唯獨欠你的帳,永遠都還不清。”

樓璟閉了閉眼,從懷裏掏出一個小本,“還不完就下輩子接著還。”

蕭承鈞眼眶有些發紅,把臉埋在樓璟的懷裏,“下輩子,就不知你可還記得我……”

“你在奈何橋上等著我,”樓璟把輕輕地吻著帝王的發頂,聲音越發的低啞,“若是有人讓你喝孟婆湯,就假裝喝了,再吐出來。”

“好,我不喝……”蕭承鈞的聲音開始變得飄忽起來,仿佛困極了一般。

“我也不喝,不管你去哪兒,我一定會找到你。”樓璟說著,細細地吻著他的額頭,眼淚忍不住落下來,打濕了帝王的鬢角。

“嗯,我信你……”蕭承鈞覺得眼皮很沈,迷迷糊糊地應著,眼前越來越黑,伸手抓住了皇後的一只手。

樓璟握住那只溫暖的手掌,湊到唇邊,輕輕啃咬,感覺到那只手臂越來越綿軟,最後,猛地一沈。

楞怔了片刻,樓璟緩緩地低頭,看著懷中睡得安詳的帝王,那只無力的手從他掌心滑落,驀然垂落在明黃色的錦被上。他的小兔子饅頭,不見了……

單手捧起已然陷入長眠的俊顏,樓璟湊過去,蹭著皇上的唇,低聲說著,仿佛在哄著心愛的人入睡那般溫柔,生怕吵醒了他,“元郎,等著我。”

內室太過安靜,讓門外的眾人生出幾分不安。

“咣當!”寶劍清脆的落地聲,讓太子頓時變了臉色,猛地推門闖了進去。

赤霄與九霄寶劍,一為開疆擴土,一為守衛河山,乃是帝後的佩劍,如今,那柄幽藍的九霄寶劍,沾了血跡,孤零零地躺在地上。

“父皇!父後——”蕭祁瑞撲到龍床前,失聲痛哭。

弘元五十三年,臘月初七,帝崩,後殉之,國喪。

公元二零一八年,春。

一個約有四五歲的孩子,趴在寬大的床上,悶悶不樂。

“喵~”伴著一聲婉轉的貓叫,銀色虎斑貓輕盈地跳上床,圍著小孩子繞了一圈,見主人不理會他,便爬到他背上,舒服地蜷成一個圈。

“你倒是會尋地方。”小孩子撇嘴,索性松開支著腦袋的手臂,懶懶地貼在了床上,一雙漂亮的寒星目中盡是惆悵。

這孩子不是別人,正是殉情抹脖子的樓璟,樓皇後。

五年了,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沒有任何蕭承鈞的消息。初來這裏,他是一頭霧水,直到他睜眼的那天,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娟麗臉龐,他早就去世了的母親徐氏,莫非這是陰曹地府,讓他見到了早逝的母親?那,承鈞呢?

“我的乖孫吶——”一聽就為老不尊的聲音湊了過來,樓璟擡眼,對上了老安國公那張笑呵呵的臉。

樓爺爺沒有帶頭冠,頭發剪得只有寸許常,穿著奇怪的衣飾,咧著嘴用手指戳他的臉。

樓皇後驚呆了,一拳揮過去就揍他爺爺,開玩笑,母親還在坐月子,這公爹怎能進來,成何體統?

“呦,這麽精神,不愧是我的乖孫。”樓爺爺絲毫不在意他的小拳頭,湊過來親他。

樓皇後徹底懵了。

事實證明,他的確是投胎轉世了,這是千年後的世界,大昱早已覆滅,不知更替了幾個王朝,“少兒版上下五千年”中倒是有關於他二人的記載,但千年來物是人非,這早已不是他熟知的王朝。如今,沒有了帝王,也沒有了國公,樓家也變成了經商世家。

花了一年時間,適應了這個世界,學會了許多常識,樓璟就開始尋找他的夫君。既然爺爺、母親,甚至樓見榆這個爹都還在原位,那麽蕭家也應該在。

事實證明,小短腿是跑不遠的。

樓家住在晉陽,這一片豪宅區域裏,住著晉州有頭有臉的各色人物,小區內有個貴族幼兒園,樓璟甚至在幼兒園見到過來接孩子的州長王堅、流著鼻涕的周家兄弟,就是沒有見到任何蕭家人。

樓璟也試著向母親打聽,母親不知道就去問爺爺,樓爺爺說:“蕭家啊,有啊,跟咱們樓家不相上下的豪門大族,據說他們祖上是當過皇帝的。嘿,聽他們吹牛……”

“那,他們家有沒有跟我一樣大的小朋友?”樓璟見爺爺有越說越偏題,趕緊問重點。

雖說有是有,樓璟也想方設法找了那些小孩子的資料,但是沒有一個像是蕭承鈞。

命途多舛,尋夫路多艱。

樓璟把背上的虎斑貓拽下來,使勁揉了揉,這種從美國進口來的貓,脾氣好,隨便揉捏,根本不像個貓,倒像個兔子。憤憤地張嘴在貓頭上啃了啃,樓璟嘆了口氣,他要快些長大,掌握樓家的勢力,哪怕翻遍全世界,也要找到蕭承鈞,不管他還記不記得自己……

“璟兒啊,”母親推門走了進來,見他還是懶洋洋的樣子,不由得蹙眉,伸手拍了拍樓璟的小屁屁,“讓你換衣服,怎麽還沒換呢?一會兒就要出發了。”

“去哪兒啊,走這麽早?”樓璟聽說今晚要參加一個宴會,但這還是上午,宴會不都是晚上嗎?

“咱們得去京城,”徐氏一如記憶力那般溫婉耐心,笑著拿了小襯衫、小西褲給兒子穿,“蕭家族長的兒子從美國回來接手國內的產業,還帶著兩個跟你差不多大的小朋友,到時候……”

“媽媽!”樓璟一楞,連母親正在扒他褲子都忽略了,“你是說蕭家有兩個小朋友,剛回國?”

晉陽離京城不遠,不必坐飛機,開車去就是了。父親樓見榆和母親一輛車,樓璟被爺爺拉到前面一輛坐著。

樓璟已經聽不進去爺爺在他耳邊叨叨什麽了,一對小拳頭攥得緊緊的,心裏七上八下,不停地在希望與失望的邊緣徘徊。

白色的豪宅修築得如同小型宮殿,在夜晚亮起璀璨的燈光。

大廳裏已經來了許多人,男人們西裝筆挺,女人們穿著華麗的晚禮服,在燈光下熠熠生輝。有樂隊奏折舒緩的輕音樂,人們低聲交談著,氣氛很是融洽。

樓璟穿著黑色小西服,打著精致的領結,跟在祖父的身邊。

剛進門,就有許多人湊上來,與祖父寒暄,樓爺爺也笑著回禮,把手邊的小孫子介紹給眾人。

樓家在國內地位很高,與蕭家不相上下,在大廳中站了沒多久,蕭家的少族長就親自迎了上來,“樓老先生。”

樓璟看著眼前的少族長,如遭雷擊,這人,分明就是年輕了十幾歲的淳德帝!

“嘩啦啦”一陣掌聲響起,“淳德帝”快步走到了臺上,笑著道:“感謝各位參加今日的宴會,蕭某近日剛剛回國,恰逢犬子六歲生日,借此機會邀請大家前來,希望大家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而後,在一片掌聲中,穿著白色西服、系著銀灰色領結的蕭家兩位少爺,慢慢走下樓來。

走在前面的小孩子,長得粉嫩精致,配上那冷冷的表情,廳中的眾多太太們禁不住大呼可愛。

樓璟楞楞地看著那個孩子。穿著小皮鞋,步履沈穩,仿佛不是走下樓梯,而是邁下陛階,一步一步都有著不容忽視的尊貴氣勢。在眾人沒有註意到的角度,他看到了那雙黑如點墨的大眼睛裏,掩藏極深的冷靜深沈,那是經過幾十年的積澱才會有的眼神,他絕不會看錯!

元郎!那是他的元郎!他的弘元皇帝!

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就被爺爺一把抓住,“臭小子,別鬧,爺爺帶你去認識蕭家人,一會兒再去玩。”

看著被眾人圍住的蕭承鈞,樓璟忍不住熱淚盈眶,真是親爺爺啊,這太及時了。

樓老爺子一過來,眾人自覺地讓出位置。

“咱們去院子裏玩吧。”大人們寒暄,樓璟一把抓住了蕭家大少爺的手。

“這兩個孩子倒是投緣。”穿著寶藍色禮服的蕭太太笑著說,這位夫人長得很是漂亮,卻不是那個跋扈的陳貴妃,而是蕭家兩個少爺的親生母親,樓璟猜測,這說不準就是前世的淑妃。

“去吧,你們自己玩去。”樓爺爺大手一揮,讓他們出去玩。

蕭大少不說話,任由樓璟拉著他的手往外走。只有四歲的蕭二少眨眨眼,抓著哥哥的衣角,也跟著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院子裏是一個十分寬闊的露天游泳池,兩人在池邊站定,四目相對。

樓璟想開口說點什麽,但是又怕得到什麽讓他失望的結果,萬一蕭承鈞不記得他了怎麽辦?抿了抿唇,樓璟攥著手中軟軟的小手,“我叫樓璟,你叫什麽名字?”

蕭大少的手輕輕顫抖了一下,用另一只手在口袋裏摸出了一個包裝精美的糖,“給你吃。”

軟軟糯糯的聲音,帶著幾分奇異的威嚴之感,樓璟擡頭,定定地看著他。

“我叫蕭承錦,我哥哥叫蕭承鈞。”依舊攥著哥哥衣角的蕭二少,奶聲奶氣地說。

“承鈞啊,真是好名字,我還以為你叫元郎。”樓璟說著,眼中不由得盈滿了淚水,小孩子的身體容易流淚,他這一刻也的確想哭。

蕭承鈞渾身巨震,丟了手中的糖,伸出短短的小胳膊,一把抱住了樓璟,“濯玉,真的是你……”

“我說過,一定會找到你的。”樓璟緊緊抱著懷中柔軟的小身子,在那粉嫩的小臉上不住地蹭。

“嗯,我信你。”饒是堅韌的弘元帝,這一刻也禁不住眼眶發紅。

蕭承錦看著兩個大孩子抱在一起,撓了撓他聰明的小腦袋,不明所以。

春日的微風吹過,在泳池中吹出淡藍色的水紋,一圈一圈地漾開。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美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

―――――――我是愚蠢的因為貼重覆了補4千字的分割線―――――――――兩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坐下來,緊緊挨著,相互依偎。

可憐的弟弟被支使到一邊去,自己玩水。

相互交流了彼此這些年收集到的信息,奇異的發現,他們熟悉的那些人都在這個世界,只是大家都忘卻前塵,只有他們兩個還記得所有。

“你該不會是真的沒喝孟婆湯吧?”樓璟笑道。

“閉上眼再睜開就是這裏了,我也不知道,”蕭承鈞皺了皺眉,“你是怎麽死的?蕭家後人可有善待你?”

弘元帝一直怕他死後,蕭家人會苛待樓皇後,一直是帝後共治,甚至不惜像個昏君一樣,把軍權給了皇後,就是要他不受人欺負。

“呃……”樓璟心虛地低頭,在弘元帝病中的那些時日,反覆告誡他要好好活著,可是他轉眼就抹了脖子。

蕭承鈞皺眉,捏著他的下巴讓他轉過頭來,“到底怎麽回事?”

看著眼前長得軟軟糯糯,偏要做出一張嚴肅臉的小夫君,樓璟忍不住笑出聲來,湊過去在他唇上輕啄了一口,“這次,我們總算是早些見面了。”

“莫岔開話題。”蕭承鈞不打算放過他,這些年在美國長大,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本講昱朝的史書,關於樓皇後的死,史上記載是殉葬了。他清楚地記得當時自己看到這段話的時候有多憤怒,這些人怎麽敢,怎麽可以這樣對待他的濯玉!

樓璟嘆了口氣,苦笑道:“你不在了,我怎麽可能獨活。”看著心愛的人在自己懷裏咽氣,那種痛不欲生的感覺,至今記憶猶新。

雁失其侶,哀鳴而死。蕭承鈞松開捏著他下巴的手,輕嘆了口氣,“罷了,我就知道……”

“嘿嘿……”樓璟笑嘻嘻地湊過去,躺到夫君那軟軟的懷抱裏,深深吸了口氣,幹凈溫暖的小身體,帶著小孩子獨有的奶香,讓人忍不住蹭了又蹭。

蕭承鈞由著他胡鬧,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樓家現在如何?”

“這種年代,我們家正經生意人,又不去打仗,老頭子身體好著呢,還用不著我操心。”樓璟打了個哈欠,這一路緊張得要死,此刻放松下來,才感到疲倦,小孩子的身體真是脆弱。

蕭承鈞微微頷首,“蕭家族長就是睿宗,進來身體大不如前,才把父親送到國內來。”

這個世界,應當就是昱朝千年後的世界,連國內的州縣劃分,都與昱朝相差無幾,每個州有各自的州長,有一個統一的總統,不過是四年一換,沒有任何的世襲。

蕭家自工業時代中期起家,百年來積累雄厚,本家已經遷到了美國,只是國內終究還是根本,族長讓兒子回國來,便是要他接手主要產業,好接任族長之位。只不過,現在不講究世襲,族中凡是嫡系的,都有權當上族長之位。

“呃……你父親他現在的處境……”樓璟一時有些不習慣,蕭承鈞的父親,他一直叫皇上、先帝,一時間不知道怎麽稱呼。

蕭承鈞勾起一抹冷笑,“祖父還有兩個親兄弟,下面的那些叔伯可不是好相與的。”他們一家到國內來,其實就是一種考驗,歐洲和北美的市場分別交給了兩個叔伯打理,就是要他們在短時間內做出成績來,優勝劣汰,即便有祖父撐著,做不出名堂,這族長之位也難到手。

“你打算幫他嗎?”樓璟坐起身來,微微皺眉。

“我還是個孩子,怎麽幫?”蕭承鈞瞥了他一眼。

樓璟摸了摸鼻子,都忘記了,他們現在最重要的事是適應這個世界,別露出馬腳,何況上一世淳德帝的德行他看得分明,沒有了絕對的繼承權,這位就是個扶不上墻的,“蕭太太,是不是淑妃娘娘?”

提及這個,蕭承鈞眼中泛起些許笑意,微微頷首。托了現代醫療技術的福,他母親生蕭承錦的時候的確大出血,但輸了血就救過來了,並無大礙。

“那便好。”樓璟也跟著笑,兩只漂亮的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蕭承鈞看著縮小了好幾倍的皇後,覺得手癢癢,伸手捏他的臉,軟軟滑滑的,“對了,你這些年,可見過父後?”

他在美國沒有見過紀酌,蕭承鈞的母親沐蓉就是父親的原配夫人。

“見過,”樓璟任由他拉扯自己的臉,嘴角漏風地說著,“他家在閩州。”

去年過年的時候,樓璟跟著母親去嶺南外公家,紀酌作為紀家的次子,來給他們送年節禮,還給了樓璟一個大紅包,不過顯然已經不記得前塵過往了。

不過,自家二舅還是那副沒出息的樣子,見到紀酌就挪不動了。據說最近紀家跟徐家正合夥開發一個項目,徐徹主動請纓要去幹。

兩人正說著,大門口出現了一陣騷動。

“小姐,沒有邀請函是不能進入的。”穿著制服帶著白手套的門衛盡職地攔住一個穿著艷紅色晚禮服的女人。

“我可是陳欣,你看清楚了,”自稱為陳欣的女人揚著下巴,“蕭總跟我是老朋友,要什麽邀請函?”

門衛自然認識這人,陳欣是娛樂圈正紅的女明星。

“媽媽,怎麽還不能進去啊?”陳欣領著一個小男孩,也穿了一身西裝,看起來跟蕭承錦差不多大。

“那請您稍等。”盡職的門衛還是沒有放人的意思,陳欣身邊的保鏢就你不耐煩了,當著門衛攔截的手,那女人趁機拉著孩子走了進去。

泳池邊的兩人自然聽到了動靜,跳下躺椅。蕭承鈞把趴在池邊玩水的弟弟拉起來,跟樓璟站在一起,兩人的眼中俱是一片冰冷,因為他們已經看到那個女人的長相了。

上挑的眉眼,火紅的嘴唇,褐色的大波浪卷頭發,妖嬈的身形,就算改變頗多,蕭承鈞一眼就能認出來,陳貴妃,那個淳德帝獨寵二十年,最後親手掐死的女人。

保安已經通知了屋中的主人,蕭承鈞的父親,淳德帝,如今叫做蕭振邦,聞言匆匆走了出來,正與陳欣打了個照面。

“振邦哥。”陳欣拉著手中的孩子,笑意盈盈地走過來。

蕭振邦看到那個孩子,徒然變色,拉住陳欣的胳膊,冷聲道:“你來這裏做什麽,快離開。”

“怎麽,大少爺過生日,我就不能帶著孩子來祝賀一下?”陳欣笑得很是自然。

裝作在角落裏玩耍的三人,冷眼看著這一幕鬧劇,不用想也知道,那孩子就是蕭承鐸,這在昱朝算是養了外室、生了庶子,在如今,那就是出軌、有了私生子。

“哥哥,那是誰呀?”蕭承錦雖然小,但他終究還是那個過目不忘、三歲識字、五歲成詩的蕭承錦,乖乖的不亂出聲,只湊到哥哥耳邊小聲地問。

“噓,咱們進屋去。”蕭承鈞冷笑,拍了拍弟弟,拉著他起身。

且不管如今的淳德帝怎麽處理,三個小孩子回到熱鬧的宴會大廳。

“看來麻煩不少啊。”樓璟拉著自家夫君軟軟的小兔子饅頭手,捏來捏去。這是他夢寐以求的小時候的皇上啊,終於可以好好親親摸摸了。

“這都是小事,”蕭承鈞不甚在意,拉著樓璟,半拖半抱著弟弟,走到了一個僻靜些的角落,“你家裏現在還給你養幽雲十六騎嗎?”

樓璟楞了楞,“養了。”說起這點,樓璟有些不好意思,樓家就算到了很平年代,依舊不是什麽安分守己的,甚至還按照前世的規矩,給他養了幽雲十六騎,不過現在改名字了,叫雲影,也不知道樓爺爺在哪裏弄來那麽多孤兒,他都懷疑自家爺爺是不是販賣人口的。

“我現在缺可用的人手,你先借給我幾個。”蕭承鈞低聲道,蕭家如今不太平,他得護著母親和弟弟,而且有心做些古玩生意,但礙於身體還是小孩子,做什麽都不方便。

“這個,恐怕不行,”樓璟悶笑,“他們也才五六歲呢。”

蕭承鈞一楞,怎麽把這個忘了!

看著白白嫩嫩的皇上露出了呆滯的表情,樓璟頓時覺得心被爪子撓了一下,癢得很,湊過去就要親他。

“你們在玩什麽?”一個穿著白色蕾絲公主裙的小女孩走了過來,很是高傲,約莫有七八歲的樣子。

蕭承鈞皺了皺眉,這裏的女子雖說比昱朝的要勇敢一些,但教養卻差得很遠,在他看來,這般拋頭露面,還主動跟男子說話,實屬失禮。

樓璟覺得這姑娘看這樣眼熟,又想不起來她是誰,見她這般跋扈的樣子很是看不順眼,挑了挑眉道:“我們在玩抓小雞。”

“什麽抓小雞?”那小女孩是被母親交代,特意來跟蕭家大少爺套近乎的,雖然她對抓小雞不感興趣,但還是順著問道。

“就是這樣啊,”樓璟說著,把手放在蕭承鈞的大腿根,隔著褲子去摸那一小團軟肉,“你玩不玩?”

蕭承鈞頓時紅了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擡手把那肥肥的爪子拍開。

那小姑娘楞了一下,小孩子還不太懂,但直覺覺得這是不好的事,想到要是跟他們玩,就也會被那樣,嚇得掉頭就跑。

“混蛋,別鬧!”蕭承鈞伸手要揍他,卻被樓璟攥住手腕。

“皇上這裏還這般小,臣以後要怎麽侍寢呢?”樓璟狀似無奈地說著,把軟軟的皇上抱在懷裏蹭來蹭去。

正玩鬧著,穿著艷紅禮服的陳欣大步走了進來,後面跟著氣急敗壞的蕭振邦。

進了大廳,眾目睽睽,蕭振邦也不好再去拉扯,若無其事地轉身與他人說話,陳欣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拉著手中的蕭承鐸,朝著一群太太的所在走去。

“哥哥,你看。”蕭承錦拉了拉哥哥的衣角,伸著小手指向陳欣的方向。

蕭承鈞擡頭,微微蹙眉,叫來管家,“常伯,你帶承錦先上樓去。”

管家常伯,長得跟前世的常恩一樣,樓璟忍不住看了看常恩的下面,好奇他還是不是太監。

常恩莫名覺得下面有點冷颼颼的,抱起蕭承錦快步去了樓上。

蕭承鈞拉著自家皇後,穿過人群,走到母親所在的沙發處。

“承鈞跟小璟玩得很好嘛,”沐蓉笑著示意兩個孩子坐到她身邊來,對樓璟的母親道,“這孩子長得可真好看。”

“調皮得很,把幼兒園的小孩子都欺負個遍,今天怎麽這麽老實?”樓夫人拍了拍身邊的位置,讓樓璟過來,那家夥就裝作沒看到,攥著蕭承鈞的小手玩得不亦樂乎。

“這位就是蕭太太吧。”陳欣走過來,笑意盈盈。

沐蓉擡頭看她,目光微冷,面上卻不動聲色,“陳小姐怎麽也來了?”話說的客氣,臉上也帶著笑,但絲毫沒有讓她坐下來的意思。

“大少爺生日,我就帶著陳鐸來湊熱鬧。”不待人招呼,陳欣自己坐在了沙發上,妖嬈的身材包裹在貼身的禮服裏,大開口的領子,露著半個胸,看得幾個太太直皺眉頭。

有頭臉坐到沙發上的太太們,各個都是名門望族,對這種明星不甚看得上眼。

樓璟咬著蕭承鈞的耳朵,“那呆瓜還是這副德行,我幫你教訓他。”蕭承鐸一直呆呆笨笨的,後來陳家逼宮失敗,蕭承鈞也沒有對他下殺手,貶為庶民扔到了蜀地去。

“先別急。”蕭承鈞捏了捏他的手心,眼睛看向身邊的母親,他對淑妃沒有多少記憶,這幾年相處下來,他覺得這並非是個軟弱可欺的女子,打算靜觀其變。

“謝謝陳小姐來捧場,剛好該切蛋糕了,不如請陳小姐去唱一曲生日歌,”沐蓉看也不看她身邊的小男孩,垂著眸子給蕭承鈞整理了一下小領結,“承鈞,去帶著小璟切蛋糕吧。”

“國際大明星唱生日歌,我還是頭回見呢,陳小姐的歌一定很令人期待。”樓夫人輕笑著說,看似追捧的話語,把陳欣拒絕的話給堵死了。

夫夫倆對著眨了眨眼,果然,不管什麽時代,女人們的爭鬥從未停歇。

兩個小朋友手拉著手上去點生日蠟燭,陳欣要說的話沒說出口,就被迫上臺去唱蠢蠢的生日歌。

“呦,蕭總竟然請了陳欣來唱生日歌,果真大手筆,哈哈哈。”正跟蕭振邦說話的中年男子見陳欣上臺,立時笑著大聲說。

蕭振邦僵硬地跟著笑,眾人議論紛紛,都說蕭總果然重視這位大少爺。

陳欣氣得差點掐斷手中的水晶指甲,挑釁不成,卻讓她給那礙眼的東西做臉面。

臺上的兩個小朋友可不管陳欣的臉色,高高興興地點了蠟燭,燈火熄滅,燭光搖曳,映著兩張稚嫩的小臉。

“許個願吧。”樓璟輕聲說。

蕭承鈞握著他的手,慢慢閉上眼,許願他們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一輩子不夠,兩輩子也不夠,只盼著永遠都不分開。

以後每年都這般許願,或許在這一世生命終結,還能在下一個地方遇到你。無論多麽艱難的環境,只要有你,便是天堂。

作者有話要說:全劇終

咳咳,愚蠢的作者上午吧4000字重覆貼了2遍,只能內牛滿面地再補5000謝罪了,跪這個故事就暫時到這裏了,因為千鶴最近忙著找工作,周六還要考試,所以定制書不出意外的話在下周一開,也就是12月2日,請大家先不要著急刪收藏,到時候系統會提醒的定制裏會有一個“小賬本履行”肉番特典,啊哈哈

當然同時會開《妻為上》《君為下》的合集,兩本都喜歡的可以買合集,能省一些郵費謝謝大家這三個月的支持和陪伴,新文要等千鶴的工作定下來再開,可以的話收藏一下作者專欄吧,開新文方便看到,╭(╯3╰)╮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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